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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职人员赌博赢钱难以认定受贿犯罪：以证据审查为视角
负面新闻 • 2021-04-25 13:43 • 中国 • 阅读 1466
领导不会随便和一个陌生人坐在一起打牌。也不是只要领导和老板坐在一起玩牌，领导赢钱了就能说领导通过赌博手段受贿了。赌博受贿的案例往往是领导和老板之间关系特别紧密，其实这个老板要想给领导送钱方式很多，不是必须通过赌博途径送钱；领导想要收钱，根本需要挖空心思、丧心病狂到非得设立赌局受贿。
公职人员赌博赢钱难以认定受贿犯罪：以证据审查为视角
在更多的案例中，往往是领导本人爱玩牌，老板陪着领导玩牌，玩牌又不好意思老是去赢，这就像陪领导打羽毛球、打乒乓球是一个道理：原本就是个陪练，还下重手扣杀，把领导打得铩羽而归很没面子，那以后还咋一起玩牌呢，还咋能创造更多的机会接触呢？所以，陪领导打牌不能总赢。但是如果总是让领导赢，领导时间宝贵，不能容忍和一个总是输牌的笨蛋消磨自己的休闲时间，对老板来说，总输不赢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打牌策略。合适的打牌策略往往是领导有赢有输，输多赢少。这就导致在现实案件中，人们是无法判断长期的打牌生涯中，哪一次领导是被让了牌赢、哪一次是凭实力和运气赢，导致赌博赢钱是否受贿在证据上无法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程度，受贿难以认定。
公职人员赌博赢钱难以认定受贿犯罪：以证据审查为视角
也就是说，在真实的案例中，除非老板一下子拿出50万元现金，交给领导，说这是给你的赌资，咱来玩儿。这种情况能认定受贿50万元。这种情况也不存在什么赌博受贿。很明显，这是直接收受现金。除此以外的赌博受贿，用一个证据链锁死的可能性很低，几乎为零。具体案件中，主要存在以下几方面的证据问题：
作为定案依据的笔录存在大量的复制黏贴现象，不具有真实性
赌博受贿，尤其是跨度很长的赌博受贿，把每次赌博的时间、地点、参赌人员、输赢还有其他一些附随的事实交代清楚。而且涉及到打麻将、斗地主这些赌博方式，往往需要三四个人对这件事情的交代和供述。在这样的案件中，当事人都会在笔录中提到自己有输有赢，细节没办法回忆。
但是往往定案的笔录一般是参赌的两个老板的笔录。而只要深入对比，就会发现这些人的笔录就时间、地点、基本情况的描述出奇一致，甚至连语言措辞都是一致的。无论如何， 人们不可能多年间就时间、地点、细节回忆的如出一辙，不符合正常情况下多个人多少会出现记忆偏差的普遍现象。显然，这样的笔录不能作为定案依据，并不是真实回忆。
不是办案人员懒，把三四个人的笔录复制黏贴一下了事。而是在实际情况中，对于次数多、时间长的案件，真实的情况是，三四个人很可能都只是有个直观映像：老板们给领导放水了，领导赢多输少。但是你要让每个人都回忆起来，每次在什么时间、什么地点、输赢多少，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。没办法，这些人很可能都已经回忆不起来了，这里面的笔录，很可能存在诱供问题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参赌人员的笔录可不就像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吗？这样的复制黏贴也完全可以成为辩方提出非法证据排除的一个抓手。
公职人员赌博赢钱难以认定受贿犯罪：以证据审查为视角
定案笔录往往会与被告人本人和看牌人的笔录矛盾，甚至这个复制黏贴的定案笔录与证人之前、之后所作的其他笔录矛盾
比如，笔者在办理一起赌博受贿案件中，其中一个老板（并没有并追究刑事责任，而是污点证人）的一份笔录中提到“要是他老赢的话这样玩牌也就没有意思了，太明显了。所以我们也偶尔能赢点钱。”另一个老板也在调查人员问他“你有没有赢过？”，他供述“赢过，赢的次数少，偶尔赢上几千块钱，要是每次都输，这个牌打的也没有什么意思。”而他俩一模一样的定案笔录却一改之前供述，说出来的几十次赌博都是领导一个人赢。显然，除了复制粘贴能说明在案的定案笔录有严重问题外，这个复制粘贴的笔录会与证人、被告人之前之后做的其他笔录格格不入，难以印证。
立足赌技：难以排除赌技差别造成输赢结局，不能把赢钱简单归责为利用职权所获
但凡是领导爱玩牌，肯定是赌技过人，超一流，领导不喜欢和别人干自己不擅长的事情，暴露自己的缺点。做了领导，尤其是大领导，这些人的习惯就是到了哪里他都是中心，干什么他都是佼佼者，哪里都应该是他施展技艺的舞台，他永远是这个舞台的男一号。如果我们深度挖掘案件事实，挖掘赌技，在法庭，参赌双方都出庭，这一点也是很容易核实的。在领导原本技术过硬的情况下，很难说最后输赢的结果不是技术差距使然。
公职人员赌博赢钱难以认定受贿犯罪：以证据审查为视角
作者：丁慧敏，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，清华大学刑法学博士。